监狱中的圣诞节:求生的故事

2014-04-09 14:12:04   来源:空中楼阁   点击:

  
        一想到圣诞节时独自一人背井离乡,你就会感觉异常痛苦。五年前,也就是2008年底,我在索马里做人质,被关在这个国家首都摩加迪沙郊外的一个肮脏的混凝土房间里。我以一名自由记者的身份去索马里工作,一个名叫奈杰尔•布伦南的澳大利亚摄影师与我一起进行为期10天的采访。在第四天早上,当我们沿着尘土飞扬的公路行进时,遭到一群武装分子的伏击而被俘。

  绑匪是一群伊斯兰极端分子,他们要求我们的家人付300万美元的赎金——一个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拿得出的数额。几个星期过去了,毫无进展。

  奈杰尔和我被分开了,监禁在并排的房子里,但是我们发现站在各自房间的窗户边,仍然可以相互交谈。有时我们设法一次谈话几个小时,而绑匪们在房子前面的门廊打盹,懒得检查我们。每一天,孤独、乏味和恐惧交织在一起。我们有钢笔和笔记本,还有一些最基本的供应。每日有提供瓶装水和两小餐,通常包括一罐金枪鱼和两个香蕉。虽然这足以维持我们的生命,但我们总感觉饿。

  12月初,也就是我们被绑架的三个半月后,绑匪庆祝穆斯林开斋节,给我们每人几颗包裹着铝箔的太妃糖作为一种特殊的款待。站在各自的窗沿边,我和奈杰尔做出一个决定——很小但意义重大的事——忽略折磨人的饥饿,留下太妃糖,过圣诞节。

  告诫自己在圣诞节之前回不了家,这是悲观主义还是实用主义?我不知道,但是这一想法是如此鲜明,如此令人万分难受,我想我们至少应该做好准备。甚至于几周前,我受不了这种情形:我脱离家人独自过节,被关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热房间里,只有一个床垫、一个蚊帐、一些化妆品和两套换洗的衣服——还有无限的恐惧。

  每年圣诞节的时候,我的兄弟们出现在家里,父母和祖父母聚集在一起吃我妈妈做的烤火鸡。随着这一天的渐渐来临,似乎能肯定绑匪和我们的家庭之间的僵局没有任何变化,奈杰尔和我开始实施计划。我们同意交换礼物并为彼此写故事——关于最好的圣诞节的故事,记录我们曾经为之花费的、严格的、旷日持久的细节,特别是关于食物部分。

  我努力写故事,使劲回想久远的记忆并写下来。我拿起绑匪给我的装止咳糖浆的沙漏状白色塑料瓶,煞费苦心地把它转换成一个小娃娃,作为送给奈杰尔的礼物。我在它顶部画了一个笑脸,然后把我一直穿的一只黑袜子塑造成一个小小的合适的毛衣,有完整的袖子。这个过程中用上了奈杰尔的剃须刀——在我的请求下,他将它放在了我们共用的浴室窗沿上——来做切割。我削了一根棉签棒做针,解开了一根牙线做线,绣了三个单词——“My Little Buddy”——在娃娃的毛衣前面。

  接着我给奈杰尔做了一张圣诞贺卡,含有为他的新玩具做的鼓劲的广告。“永远不会再感到孤独:小好友在这里!”最后,我拿出一张空白的纸,画满了条纹拐杖糖,把奈杰尔的礼物包在里面让它看起来像包装纸,用很多牙线绑紧整个礼物。然后我给他做了一只长袜,用更多的牙线缝合在一起,把三个太妃糖放在里面。

  圣诞节的早上,我沿着走廊溜进浴室,将所有东西放在那的边缘——礼物,长袜,还有整本包含我的故事的笔记本。然后我敲击墙,告诉奈杰尔去拿走它。一会,他又敲了一下墙,指示我去取他留给我的东西,包装好的礼物和含有太妃糖的装饰纸袜。

  我们整个上午唱颂歌——“听天使们高声唱”和“普世欢腾”。我们慢慢吮吸太妃糖,一颗接一颗,直到每一颗在舌头上变成盐粒大小。

  我们在一种甜蜜的沉默中阅读彼此的圣诞故事。我的故事写的是我九岁时,妈妈把我叫醒,出人意料地给我一张机票和一张迪斯尼世界的通行票,直到假期后两天才离开那。奈杰尔的故事是关于那个圣诞节,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为父母买了去爱尔兰的机票。

  我们站在窗户边问对方后续问题,挖掘故事。那一刻,我爱上了奈杰尔,就在那一天,胜过我爱的任何人。我们唱着“小鼓手男孩”,声音嘶哑带着感情,我们唱着“平安夜”。最后,奈杰尔站在窗沿边,带着愉快的喘息打开他的小伙伴,我也被允许打开我的袜子。他用红色圆珠笔油墨涂满了两张笔记本页面,把它们撕成一对袜子形,然后用牙线缝在一起,顶部添加一个湿牙线带子,作为白色皮毛修剪标识。

  袜子里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美的手镯,由一系列收集的旧的装金枪鱼罐头的易拉罐做的,线头小心而精致地串在一起,点缀着从衣服边拉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小流苏,紧密连成一线。很明显,他花了好几天时间将所有的部件组合在一起,用他的指尖将绳结打成罂粟种子大小。它是用心做的,且尽他所能做得精致。看起来就像艺术画廊里放在玻璃窗下的艺术品。它很漂亮,充满希望。在那一刻,它比我收到的任何东西都漂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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