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进乡村就是走进孤独——就是走进了绿色的孤独里。满眼满眼的绿,很是杂乱潦草,荒芜的田园、庭院,蒿草密布,荆棘丛生,不安分的记忆总是把一些往事留下来。记忆还在旧日的野地里和童伴一起打滚,在山坳里追赶洁白如花的羊群,在旷野里吼一吼自编自唱的山歌,在刺骨的清泉里摸一回鱼虾,游一回泳,再让父母在嫩嫩的背脊上留几条笤帚花儿。那些不安分的记忆帮你念叨着过去如何如何的好。儿时的乡村在云雾里,今天的乡村却在孤独里,你本来很是轻松的心却来了一丝不够彻底的惆怅,也来了一丝道不清的暖暖的幸福,你的感情世界里莫名地生出了些非分之想。此时此刻的你,只想找一片绿叶,很深情的绿叶,躺在那上面睡一会儿,安安静静地,把世俗抛到九霄云外的另一个宇宙。这些时间里,你就圣洁得如同拌豆腐的葱儿,若大的舞台里,空落落的只有你,世界给你一只葫芦你只想画一只葫芦。你不怕孤独,你就是野花上的那只孤独无猜的蝶儿,你就是那乔木头顶上无影无踪的风儿,你就是那彩虹底下那朵烂漫天真的花儿......世界牢牢挣在你的手心里,一切无精打采的藤滕曼曼,一切荒荒芜芜的蓼草,因为有你的多情,都鲜活起来,一起随你孤独的舞蹈而舞蹈。风景不再是在人们刻意打扮的花园里,不再是在人头攒动的十字街头里,不再是在翩翩起舞的喧嚣舞池里,就在绿色给生命和你带来感动的那一刹那倾里。 这个季节是属于生命的,但是播种者却是寥寥几位老者。是谁导演了这场戏呀,是外面疯狂的世界吧,那洋房,那豪车,那票子......如此城市化、城镇化算不算上厕所也需结伴而行呢?无人村相继出现,失语的村庄里谁是最后的舞者?难道孕育生命的村庄,难道播种生命的村庄就这样慢慢退出人文的舞台吗?按生活的需求,我们太多地屈从安逸的安排了。哪一天,我们退化的肢体,还能否委以舞蹈的重任,我真的很是怀疑! 我虽然很不诗情画意,但是村庄让我的感情投入太彻底,尽管她荒芜的不堪入目,我还是能从一块破败的砖,一口碎裂的瓦里找到爱她的千万个理由来。在那总是敞开的窗儿,我能找到古老的唐诗;从厚厚的青苔里,找回儒雅的歌赋;从挂着月儿的柳梢里,读到婉转的宋词......我不需言辞,只用一个一个符号,就足以表达我与故乡深深的情结。故乡在这个世界里等了我几千年,而我却只能陪她几十年,故乡的伟大使我真的深感愧疚。康熙大帝为了眷顾他的江山,要向苍天再借五百年,我为了我的故乡,只向苍天借个五十年,你不会笑我五十步笑百步吧! 在文字里爬行,就是千年的孤独,这说法也许不算过分。有几个在文字里舞蹈的不是孤独者呢?文字没法和歌唱比,文字没法和字画古玩比,文字没法和房子比,文字没法和车子比,文字更没法和票子比。歌唱者总是在舞台上想办法扮酷,把本来的平头留一个辫子就成了艺术家了,把吃饭的一双筷子故意弄丢一只,就是指挥家了,让眼睛迷离的人们拜倒在石榴裙下,奉上鲜花,抛洒尖叫,掷出掌声,让世界在醉生梦死里,纸醉金迷里不知归途。字画原本也是白纸一张,通过人们舌尖的打磨,在唾沫星的口水战里就成了古董,当成了价值连城文物时,大凡枪手早已作古了。房子能住,文字能吗?车子能坐,文字能吗?票子能用,文字能吗?因为文字是无私的,所以,爱上文字,就是爱上孤独,爱上贫穷,文学者就是孤独的舞者。 祖辈们开辟出来的家园里,上演过多少相聚和别离,而现在故事在城外,故人却在城内。守望着祖辈们培育的傲岸古木,我丢失了笑脸,忘记了对白。我已经破茧成蝶,谁愿意与我双飞呢?尽管在村庄里飞多远飞多久都不会累,你却选择别离。虽然旅途太累太累,你却一路飞去不回。只剩下一片叶儿在坚守一株高大的乔木,季节告诉人们马上就是严酷的冬天了。如果春天又来,你会成为那只寻旧垒的燕子吗?答案在天之涯,还是地之角?我只是村庄里的那只不会迁徙的麻雀,无论春夏秋冬,都在故乡的屋檐孤独的舞蹈,孤独的歌唱;我只是家乡里的一块石头,孤独地守候着那麦穗一茬一茬地成长,守候着那映有着云彩的荷塘,守候着那一轮不离不弃的月亮;我只是乡土里的一颗种子,在泥土里孤独的舞蹈,我会孤独的发芽,孤独的开花,孤独的死去......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谈志向,谈抱负,我只想跟你谈知交,谈深情...... 把我从此忘了吧,我不需要多情的安慰,不管谎言多美,对一个孤独的舞者你付出再多也许是枉然。我爱的会爱,我想的会想,我给的会给,如果你真的爱我,请先爱我的乡土吧...... |